2014年9月28日是儒家学派创始人孔子诞辰2565周年纪念日,9月24日上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出席国际儒学联合会人民大会堂举行的纪念孔子诞辰2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并发表重要讲话。
这是中国国家主席首次出席孔子诞辰纪念大会。
同时这也是习近平继去年11月参观曲阜孔庙并发表讲话、今年“五四”到北京大学牵手中华孔子学会会长汤一介之后,第三次与孔子和儒家亲近的“大动作”。
这一系列的高规格纪念活动背后,透露着中共执政理念的动向。
据公开资料显示,此前出席孔子诞辰纪念大会的中国国家领导人一般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政协主席:
1999年10月9日,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政协主席李瑞环,在人民大会堂会见了前来参加“纪念孔子诞辰2550周年大会”的中外专家学者。
2004年10月9日,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政协主席贾庆林出席纪念孔子诞辰2555周年大会并讲话,2009年贾庆林再次出席纪念孔子诞辰2560周年大会并讲话。
作为中华传统文化的象征,在中国近现代史上,孔子和儒家文化如何被政治领袖对待,反映着不同时期国家的政治形势和文化思潮。从文革到改革开放,从改革开放到今天,执政党对孔子的态度,经历了全面否定、部分肯定和充分尊重的过程。
1974:林彪事件后,孔子“躺枪”
文化大革命期间的1971年发生林彪事件。1974年1月18日,毛泽东批准江青、王洪文的要求,转发《林彪与孔孟之道》,批林批孔运动在全国范围内展开。国内各地孔庙的文物古迹遭到严重破坏,甚至连孔墓也被炸开,庙碑、塑像均被捣毁。当时还出现大量诋毁孔子的文艺作品,孔子被冠以“孔老二”的称呼,孔子及儒家思想遭到彻底批判和否定。
1984:孔子基金会创办,改革元老释放官方信号
随着对文革的否定及改革开放推动学术发展,儒家代表人物梁漱溟、冯友兰等学者于1984年发起成立全国性学术团体——中国文化书院。同年9月,中国孔子基金会由中共中央办公厅正式批复成立,时任国务院副总理谷牧任名誉会长,在左倾思想仍显严重的当时透露出官方明确的支持态度。
1994:国际儒联成立,江泽民亲自会见代表
孔子基金会成立十年后,1994年10月,国际儒学联合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宣布成立,当时的最高领导人江泽民接见与会代表。国际儒联第一届、第二届会长是国务院原副总理谷牧,第三届、第四届会长(即现任会长)是全国政协原副主席叶选平。无论是孔子基金会,还是国际儒联,都具有强烈的官方色彩。
2004:首现“孔子学院”,“孔子”差点亮相08奥运
国际儒联成立十年后,2004年3月,时任最高领导人胡锦涛批示将孔子的家乡济宁建成“中华文化标志城”,并将对外汉语传播机构命名为“孔子学院”。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前夕,病榻上的季羡林甚至也呼吁在开幕式上打造孔子形象,虽然最终并未实现,但以“孔子学院”为象征,中国政府明确向全世界表达了展示自我文化立场的意愿。
2010:设立孔子和平奖,表明中国立场
2010年10月诺贝尔和平奖颁发后,经一个中国民间机构组织,孔子和平奖于当年12月正式设立,以期塑造更为鲜明的中国形象。连战、普京、科南等人先后获此奖项。虽然文化部曾两次叫停,但主办机构改为中国国际和平研究中心后,于2011年10月重新在香港特别行政区注册成立,孔子和平奖继续颁发,表明中国的和平理念。
2011:孔子像突现天安门,随后突然“消失”
2011年1月,高达九点五米的孔子像于天安门广场的国家博物馆北门前树立,分析人士认为此举表达了中共复归传统的决心,树立孔子像就是历史和解的象征。可百日之后,在国内巨大的争论声中,孔子像悄悄地搬离广场,引发更多争议。
2014:习近平孔庙讲话、看望大儒汤一介、亲自出席纪念孔子诞辰
去年11月,习近平来到曲阜孔府。孔子研究院的桌子上摆放着100多本书籍和刊物,在看到《孔子家语通解》、《论语诠解》两本书时,习近平拿起来翻阅,说道:“这两本书我要仔细看看。”
今年五·四当天,习近平来到北大人文学苑,与87岁的著名哲学家汤一介促膝交谈,了解《儒藏》编纂情况,赞扬他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继承、发展、创新作出很大贡献。
可以清晰地看到,改革开放后中共高层越来越强烈、明确地表达对孔子的敬意,推动孔子地位的历史回归。这是何故呢?为什么一位中共古代的圣人,甚至曾经被作为批判对象的思想家如今却有着如此重要的意义?
改革开放前,执政党的执政合法性主要来自革命传统,如曾经的“文革”、“中苏论战”,就是为了确立某种意识形态的正统性。改革开放后,执政党通过经济发展来重拾民意,希望借此在国际新环境框架下再建合法性,虽然颇有成效,但实存隐患。因为合法性仅仅建立于政绩之上,不仅有变化的风险,亦缺乏道义,很难真正获得民心。
回到习近平今天在孔子纪念大会上的发言或许就会粗现端倪:
世界上一些有识之士认为,包括儒家思想在内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蕴藏着解决当代人类面临的难题的重要启示……
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丰富哲学思想、人文精神、教化思想、道德理念等,可以为人们认识和改造世界提供有益启迪,可以为治国理政提供有益启示,也可以为道德建设提供有益启发。
中国共产党人是马克思主义者,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学说,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但中国共产党人不是历史虚无主义者,也不是文化虚无主义者……中国共产党人始终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忠实继承者和弘扬者,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都注意汲取其中积极的养分。
当代儒家学者蒋庆曾言天道(超越神圣合法性)、地道(历史文化合法性)与人道(人心民意合法性)的“三重合法性”来解决“人心向背”的问题,其实这或多或少地吻合了习近平此次的尊孔崇儒之举,无论是从党,还是国家,抑或国际层面来看,传统的孔子及儒家文化都是丰富治国理念、振兴民族,构建世界和谐、共同发展的知识源泉。
“思想的力量不在于造成“文明冲突”,而在于让人们找到不同价值之间的最大公约数,实现文明之间的“永久和平”。当“西方中心主义”“历史终结论”席卷世界,在各地造成种种流血和冲突,染红了世界版图之时,儒家“以和为贵”的思想尤为可贵,儒家的世界意义也就凸现了出来。”